大約一百多年前,我的祖先移民到日月潭畔的德化社定居,當時對岸﹝現在的文武廟下方﹞是一大片梯田,祖先們必須每天划著獨木舟到對面種稻米及雜糧,家裡的用水也必須用竹竿從山上沿路引到家中,因為附近也住了很多原住民﹝也就是現在的邵族,以前都叫他們【番仔】﹞,常常半夜會跑出來偷水,直接在半途攔截,將竹竿改道,引流到他們家,所以必須由家族各房的男人輪流在半夜出來巡邏,聽說我的一位叔公祖,就在半夜巡視時被﹝生番﹞殺死,還被砍下頭顱,提回去祭祖,真是恐怖至極。後來就花錢請了一位﹝番婆﹞在半夜沿途唱﹝番仔歌﹞,讓那些砍人頭的﹝番仔﹞以為是自己人,才免於一死。﹝註:當時漢人都稱山上的原住民為「生番」,平地的原住民為「熟番」﹞。
到了日據時代,日本人在霧社的碧湖水庫建了一座引水涵洞通到日月潭,聽說涵管大到可容納二輛卡車同時並行,我的一位二舅公就因被徵調去建水庫,才免於遠征去南洋與美軍作戰。﹝二次大戰時很多臺灣人被強迫徵調去南洋,大都戰死在當地。﹞
水庫涵洞建好之後,日本人叫來一些死刑犯到涵洞中,下令他們先跑十分鐘,接著開閘門放水,如果能跑贏水的速度,他就浴火重生,否則只能葬身水中,直接被沖入日月潭底。這些都是二舅公親眼目睹,回來轉述的。
自從涵洞建好之後,霧社碧湖水庫的水就直接瀉至日月潭,使得潭面水位上升,祖先的梯田全都不見了,祖先們無地可種,只好移居到平地過活,所幸「天無絕人之路」我們這些後代子孫也都能各司其職,順利平安的繁衍至今,不過想到祖先的蓽路藍縷,那些心力交瘁的每一步腳印,真是令人心酸啊!